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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黄陂长堰记忆

时间:2018-09-03 13:3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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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黄陂长堰记忆

文 图 | 静水微澜

长堰街,相传为清同治年间,由诰封“振威将军”王正起营造开集。后人提及名讳,依官职尊称为“王军门”。王军门,长堰田铺咀人士,本为剃头匠学徒,少小丧父,家贫难继,为谋得一份温饱无奈从军。在军中,凭着二分胆识、三分勇猛、五分运气,开始发迹并步步高升。同治五年(1866年),王军门因成功围剿黄崖寨反动势力而晋升为提督军门;同治八年(1869年),王军门因捕杀慈禧太后宠信的安德海而声名远扬。

传说,王军门围剿黄崖寨时,被生擒的寨主跪地求情,愿奉上寨中所有财宝,只求饶命,王军门接收财物后,为避免日后生变,并未放过寨主一家性命。大胜归来,一进家门就闻喜讯,夫人前日诞下公子,一算时辰,诞生日正是黄崖寨主殒命之时,许是对于黄崖寨主的处置心存愧疚,王军门暗道不妥:莫不是黄崖寨主托胎讨债来了?本不想留这新生小儿在世上,又舍不下自己的亲生骨血,最终给小儿取了个极轻贱的名字:狗娃,惴惴不安中等他长大成人。

这狗娃,果真不是善茬,打小就是活脱脱的化钱篓子,长大后,吃喝玩乐无所不尽其极。只说一桩旧事:狗娃曾多次将金子打造成金叶,叫人担上黄鹤楼,将金叶子如天女散花般撒将下去,狗娃就站在黄鹤楼上,俯瞰楼下挤做一团的路人抢夺金叶的众生相,以此取乐,时人称“黄鹤楼飞金”。

王军门心中有数,这狗娃果然就是黄崖寨主转世,找他讨债来的,做一场父子,结一世冤孽,还得竭力为狗娃的生计筹谋,于是在汉口修建了一条街道(即为黄陂街),招徕外地的生意人来此开门营业,却不收取房租,只是秘密约定,待他过世后,若是狗娃穷困潦倒,黄陂街上的各店铺需轮流供养狗娃,保他一世温饱。

人算总不如天算,王军门过世后,黄陂街上各店铺按约定将狗娃轮流接来好吃好喝供养着,只说是王军门生前有恩与他们,为报恩才如此以礼相待,殊不知后来被谁走漏了风声,狗娃知道店铺都是他爹留下来的,禁不住故态复萌,逼退店铺租户,售卖房屋以供花销,不长时间,已将一条街尽数败光。

以上传说,在小时候耳熟能详,家族长辈三不之津津乐道,因为,我的祖母即为王家后人,当是旧时代的大家闺秀出身。祖母生前,照抚着哥哥,除去我的名字为祖母所取,与我并不亲近,因此,对于祖母的前世今生几乎是一无所知。祖母罹患白血病,于1985年去世,享年62岁,至今32年过去,记忆中关于祖母的印象已经十分稀薄。

只模糊记得那个着深蓝色斜襟大褂的老人,全无一般婆婆妈妈的啰嗦与纠结,脸上一缕沉静的微笑,总是十分安宁寡言的模样,以致于我竭力回忆,祖母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却是一句都想不起来了!只有一个场景,在提及祖母的时候,于我脑海盘旋:祖母坐在屋檐下的矮靠椅上,安详的面容沐浴着冬日暖阳,徐徐展开一张张报纸,老花镜后的目光,在文字中静静流连。

长堰街,距我的塆子惯称为一里地,小时候,那条村北通向集镇的道路,无数次来来回回用脚丈量,小儿女闲来生事,也曾经一步一数走过这条路,从家门口到长堰中学,一共1179步,算一算,那是三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即便步数有误,大概也是八九不离十。好多年来,回故乡时不免匆忙,这段路程都在滚滚车轮下被省略,少有机会在这条路上,慢慢走,慢慢看,慢慢想……

而当年那些鲜活的存在,经历漫长的岁月之后,也都已了无踪迹,沙土路面的朴素触摸不到,稻花香的清幽闻不到,油菜花的明艳看不到……恍惚间只想起,那个与父亲一起上街的小女孩,为了与父亲同步,走一段,跑一段,及至长大成人,自然遗传了父亲的大步流星,竟无一点婀娜的女儿姿态。

顺着村口的道路向北而行,才出村口,远远映入眼帘的,就是座落于长堰街最南端的长堰中学,也是我的初中。上世纪八十年代,住读学生星期六放学后回家,星期天带一袋米和两罐头瓶子咸菜归校,学校食堂只蒸钵饭,学生自备下饭菜,除冬季外,存放一个星期的咸菜难免霉变,同学们也只能将就咽饭。家离学校只有一里之遥,我并没有尝过那样的苦头,可是住读同学极其清苦的生活,至今想起都让人怜惜。

我不是一个好学生,没有寒窗苦读的记忆,没有学业有成的骄傲,整个初中时代,都是浑浑噩噩混过来的。现在想一想,只记得,初一校运动会拿了50米往返跑的冠军;初二校运动会拿了100米短跑的冠军;初三写了篇作文,在其它科目极低水平的对照下,班主任断定我是抄袭,从此,我对唯一感兴趣的科目也就死了心。我的初中三年,实实在在是被我辜负了!

路过长堰中学那一排长长的学生宿舍,向东拐个弯,就是当年长堰镇的邮电所,几十年过去,长堰镇的邮政编码430342,于记忆来说依旧熟悉,中专毕业前后的那两年,是我与邮电所往来最密切的一段时光。生平第一次,在给我的信中赫然读到“我爱你”,是不曾有过的慌乱,一封没有后来的情书,一个远游天国的故人,偶尔忆起,不免心中酸楚。

“你的名字,28个笔划,一笔一划,无数次刻在心里……”,多少年后,面对这封信的作者已无联想,却在今日想起,感谢他,在云淡风轻的青春岁月,留下只属于我的诗句。岂知年少轻狂,那些珍贵的字字句句,在情绪低落的某年某天,都被付之一炬,在这个快餐文化流行的时代,每每思及,莫不抱憾深重,那懵懂的青春,那温情的笔迹,在生命中再也无处可觅。

走过邮电所门前那条又长又陡的下坡,迎面是坐北朝南一排高阔的平房——“长堰公社”年代的合作社。我貌似一个生活寡淡的人,从小到大,不眼馋零食,不讲究穿戴,合作社里出售的货物,除了读书写字所用的笔和本子,其它跟我好象都没有太大关系,因此,那条长长的木制玻璃柜台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在我的记忆里几乎是空白。

但是,我记得合作社门前曾经摆起长长的摊位,摩肩接踵的人流缓缓移动,讨价还价的声浪此起彼伏,四乡八村的社员流连忘返……母亲紧紧拉着我,怕被人流冲散,又在各类稀奇古怪、价廉物美的商品前徘徊着、张望着,那时还算年轻的母亲,眼睛亮亮、脸颊红红。这盛况空前的情形,使年幼的我目不睱接,使闭塞的小镇大放异彩,听母亲说,这是“交流会”。

合作社向北拐个弯,紧邻一排二层楼房,已不记得是在哪个年月矗立于此,以前好象是哪家国营单位的宿舍,上世纪九十年代,二楼改建成卡啦OK厅。有一年春节前的夜晚,回家过年的叔伯兄弟姐妹一群人,跟随父亲去唱卡啦OK,那是第一次听到父亲的流行歌曲。《一剪梅》的深情,《北国之春》的惆怅,《爱拼才会赢》的铿锵……父亲的歌声在扩音器里婉转流淌,兄弟姐妹的演唱顿时相形见绌,父亲,是那个夜晚的明星。

父亲的流行歌曲隐约带着些戏曲的抑扬顿挫,六七十年代,在宣传队那些年的演出,也成就了父亲一生的爱好。冬天的夜晚,父亲习惯打一盆热气腾腾的泡脚水,坐在堂屋春台前的靠椅上,一边泡着脚,一边哼着样板戏,父亲很享受,而我,也常常享受着父亲的享受!这些年,在我回老家的日子,这一幕情景总在蓦然之间穿透记忆,父亲的唱腔犹在老屋萦绕,余音袅袅,清晰可闻。

卡啦OK厅的隔壁,是长堰电影院,当时颇为“高大尚”的室内电影院,取代位于长堰中学斜对面的露天电影院,应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事情。隐约记得两次在露天电影院看过的电影,都是跟在父亲身边,坐在低矮的水泥长凳上,脚下是一丛丛野草。一部《马兰花》,除了电影名字,人物和剧情,已经没有丝毫的记忆;一部《画皮》,配乐和情节实在很恐怖,以致一场电影的多半时间,都是躲在父亲怀里瑟瑟发抖。

在新的电影院,更多的记忆是跟着母亲一起看黄陂楚剧团演出的折子戏,而看过的电影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唯有一部《少林寺》,因为这部电影,中国大地掀起一股习武狂潮,十来岁的我竟也未能免俗。踢腿、击掌、翻跟斗、蹲马步、劈刀、刺剑……在江湖老师傅的教导下,早晚勤练基本功,只怕坚持了一年有余。可惜得很,传说中的硬功和内力,在我身上没有一星半点的迹象,倒是个头在那之后蹭蹭往上长,也算是一点收获吧。

电影院对门,是一栋三层楼房,是父亲当年承接的粮店交易所工程,房屋基本完工后因故搁置了几年,祖父曾在这里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祖父,地主少爷出身的大学生,因家族在汉口有生意,祖父的成长过程多半在汉口,字正腔圆的汉腔一生都不曾变过。上世纪五十年代前后,祖父供职于汉川县政府财务科,后因不明缘由的“投机倒把”罪名进了监狱,几年后出狱,从此蜗居乡下渡过了下半生。

那个年代,中国的政治运动一场接一场,所谓“地富反坏右”,祖父不幸名列其间,被批斗被游行,应是吃过不少苦头。许是重男轻女的缘故,祖父极其宠爱哥哥,与我却甚少接触,前几年,哥哥拿出一张祖父年轻时候的照片,问我哪里可以修复破损,那是第一次瞻仰祖父的丰神俊逸,与我记忆中因肺病折磨而瘦弱憔悴的形象相去甚远。

印象中,祖父的日常就是读书看报,据老辈人说,祖父口才极佳,加之前半生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开口便是故事,很是引人入胜。夏家寺水库建设时,周边村镇的村民都被征集至工地施工,祖父也在其中,白天累死累活出工,一到晚上,工友们就围在祖父身边,听他讲光怪陆离的传奇故事。

祖父于1986年因病辞世,享年63岁,祖父的一生,曾有激扬与风光,当有难为与悲凉,又有谁能知晓?父亲是家中长子,少时经常跟随祖父往来于汉口与汉川,对祖父人生转承的来龙去脉也许相对清晰,只可惜,我在年轻时候对故人与故土并无神往,从未向父亲询问过有关祖父的过往,而现在,再想着去探访陈年旧事,父亲却已不在世上。

经过电影院继续往北,长堰街的街道在这里形成一个相对宽阔的喇叭口,东边曾有一座简易支撑的凉棚,凉棚下是果子(油条与麻花)铺,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到新世纪,经营历史长达二十多年。就是这一根根油条与麻花,炸出了八十年代的万元户,炸出了致富街的楼上楼,炸出了女儿的商品粮,炸出了儿子的研究生,不由得常常感叹持之以恒的奇妙。

这间果子铺,是姑母的产业,姑母家的表妹与我年岁相仿,记得她在学校放假的日子,总是坐在油锅边,捻起一双长长的竹筷子,撅着嘴巴不情不愿的拨果子,有时,我就坐在一旁等她,完成任务后才好一起玩耍。

及至成年,表妹与我恰巧都在新华路一带上班,彼此的单位只隔了一条马路,未成家时生活单纯,经常约在一起消磨闲暇时光。表妹身材高挑、打扮时尚,与她一起逛街,回头率一向很高,美中不足的是肤色较黑,因此,表妹多少次伸出不算俊秀的双手,抱怨小时候拨果子,被烟熏火燎毁了形象。

只怕有三十年了吧,长堰街的存在,我只是如路人般一次次的经过,从未想过要去仔细看看长堰街的新颜、忆忆长堰街的旧貌,我只知道眼前的长堰街,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却不知道改变从何时起,记忆从何处遗落。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吧,长堰中学不是我初中年代的陈旧,新的教学楼、新的门楼、新的操场就在我回家的路边;露天电影院那绿草萋萋的空地,盖起了火柴盒一般的住宅楼;邮电所却成了私人宅院,新的邮电所搬到了致富街的最北端;长堰电影院改建成超市,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唱着楚剧演着电影……

我曾说:对于我而言,怀乡念土好象是四十岁以后的事情,而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我刚好四十岁,乡愁,是因年龄故?乡愁,是因父亲故?写下这篇《长堰记忆》,本意是写故乡,可是一动笔,才发现自己对于长堰街的过去与现在,其实很陌生,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故人的影子,故乡,终究是因故人而存在吧!

本文作者静水微澜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静水微澜,女,造价工程师,长堰姑娘,石门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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