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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那年的高考 说多了都是泪

时间:2021-02-27 06:0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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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那年的高考 说多了都是泪

作者:张晓辉 图片:网络

一个很怕下地干农活的柴禾妞,在二三十年前,改变命运的机会估计只有考大学了,这一点,我很清楚。考上大学的结果不仅我想要,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们,没有一个不想要的。可是考大学谈何容易。我就读的是全县高中排名第二的学府,升学率很低,刚去上学就听说上年考上几个几个,每班学生近百人,考上数量是个位数,还基本都是复读生,应届文科班还有挂零的。想想形势有多严峻吧!严峻也得坚持,不坚持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虽然升学率低得可怜,我们应对高考是很认真的。尤其到了临近高考的六月底,紧张局势更是到了白热化!教室里晚上十点熄灯后,还有一大半人在挑灯夜战,我们挑的灯是蜡烛,买蜡烛都是去批发的,一次买一小捆,每天晚上一支蜡烛不燃尽,是不会回宿舍睡觉的。老师在教室里转来转去,看到不认真复习的同学,就会恨铁不成钢的敲课桌。我有次实在复习到头昏脑涨,拿了一本十月杂志在看,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一把抓起十月,高高举起来,大声说,看看吧,都看看吧,天到这般时候,还有人在看十月,你也不用看十月了,不好好复习,你明年还得十八。那时候身份信息不是电脑联网,都是手动录入,身份证管理不严,每到升学报考的时候,学生的身份信息都是自己写的,名字年龄可以随便写,所以复读的同学,都把年龄填写成十八岁。一公布考生名单,班里一半名字都没听说过,因为有的名字改得太有创意,引起班里一阵一阵的哄笑声,倒是难得的轻松时刻。

我很不想年年十八,我想下一年就去某个大学,那怕中专也行,去那里过我的十九岁。老师们都是段子手,常常说分数线是分水岭,决定你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决定你是穿草鞋还是穿皮鞋。说得我们心里跟猫抓了一样。一二年级的学生六月中旬已经开始放暑假,只有高三的学生留在学校备战七月七八九三天的高考。偌大的校园里空旷起来!老师已经不再讲课,只是每天发卷子,我们的任务是不停地刷题。老师在教室里端坐,谁有问题可以去问。也没有什么人问了,基本都已经认命,但是还是不甘心。考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老师开始让大家适当放松一下。有要好的同学约着一起去拍合影,拍外景一般都会选在河边,寨墙上,也会去山陕会馆里边。很快有了离愁别绪,对高考结果的有望胜似无望,对未来难以预期的心情,都拍在了照片里。有靠着树干作凝神远眺状的,有遥望远方无限神往状的,还有一脸漠然的,更多的是带着淡淡忧伤的。

有同学买了毕业纪念册,很快几乎人手一册,转来转去互相写留言。一群青春过渡期的女孩子,写的都是伤春悲秋的。不知道那时候怎么那么多矫情的词。现在再翻出来看看,老牙酸倒数颗,就差满地找牙了!我的前某任同桌那天发了个图片过来,仔细看看发现是我写给她的毕业留言,居然写了首诗。完全是为写留言强凑数,不忍卒读。人个子不高,字却写得都是大长腿,这是身高不够字来凑吗?我让她赶紧撕了,免得已经上大学的孩子看到笑掉大牙。她非得留着,纯属看我笑话!看来不敢胡写,谁知道她能放二十多年呢?

那年的高考因为知道完全没戏,所以考得很放松。我穿了个嫩黄色短袖,神情淡定地进了考场。三天的考试,没有想象中难熬,照样每餐去学校的大食堂打饭吃。食堂的大师傅专门做了高考餐,好像还是免费吃,每人发了餐券,中午还可以在宿舍休息一会儿。晚上的蚊子照例嗡嗡唱大戏,我也照样不怕蚊子不怕热,睡得很香甜。考试结束后的日子不难熬,因为知道考不上,分数下来懒得去看,被我的两位家长催着去学校看了分数,居然离分数线只差一分!也就是说,我是分水岭这边的人了,穿草鞋的农村人!多差一点也好啊,让我这么不死心,我也是一个差一点就要考上的人,为什么就差了那一点呢?我坐在院里看了一晚上的星星,眼泪流的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我的家长们看我哭功了得,对于这个落榜生也不敢说一句难听话了,居然还得哄着!我一直想为什么会少了一分,只能怨我考试的时候穿了黄色的衣服,自然这事儿是要黄了!我妈说我纯粹是手不溜怨袄袖。我总得找点原因吧。我爹愁得找我干爹干妈喝酒去了,据说几杯酒下肚,满腹牢骚都倾诉出来了。“二哥,二嫂,你说你们这闺女可咋办?瘦得麻杆棍儿一样,饭不知道都吃哪儿去了,干啥啥不像,锄个包谷她把草留着包谷苗都锄掉,她这是烧火棍掉到茅坑里,文不得武不得”听听,别说我考上清北,就是考上河大郑大,我爹也不舍得这么把我直接说成是你们闺女,那肯定得说咱闺女!

有什么办法呢?榜上无名,脚下无路,心里没谱,脸上无光。这话我爹没说到我脸上已经很给我面子了。一个已经年过十八岁的成年人,还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还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养活着。我必须把自尊放得很低很低,低到包谷苗下边的泥土里。再复读一年考上的几率也是很低,这一年离分数线只有一分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再复习,这一分能跨过去吗?我没有一分钱的把握,但还是想试试。我的家长们,显然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索性采取了凉拌,把决定权交给了我。愿意接着上呢,就自己去找学校复读,不愿意上了也是皆大欢喜的,家里二三十亩地,一个蛤蟆四两力,我比蛤蟆强多了。我也凉拌,反正开学还早,复读不复读,都得每天下地干活。日不出就起床,先下地干活。为了节省时间,头天晚上我爹已经安排好,去一块儿离家比较近的地里干活,我妹带我去。没人带我,我会错把别人家地里的草锄干净。到了八九点钟,回家吃早饭,匆匆吃了饭,接着下地干活。这次会走的相对远一点,我妈带队,我和妹妹跟着,一直干到正中午了,我四下看看田野里几乎没人了,只觉得口干舌燥,头晕眼花,心慌气短,我妈还不说让回家,我妹妹小声说,别人都已经回家吃饭了。我妈头也不抬说,不着急,咱们家有人做饭,你奶奶做好饭咱们再回家就行,回去早了饭热,也没法吃。中午头上锄草才好呢,死草!我只好深呼吸一下,用锄头把支着下巴擦擦汗,接着锄草!又干了不知道多少分钟,感觉比连上两节数学课时间还长,我妈还不说回家,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有气无力的抗议,中午锄草不光死草,再干下去的话会死人的!我妹笑了!我更生气,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妈说要不你先回去吧,帮你奶奶烧火,我听令扛起锄头就走,头也不回。

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地,我看都不想看,可是在人屋檐下,必须得低头,我下午还得锄草。锄草,相对于其他农活,还是轻松很多的。但是草的生命力太他妈强了,几块地,锄了这边,那边草已经又长大了,无限循环。我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有了一万个恨意!更可恨的是害虫,尤其是大豆地里的豆虫,长的样让人看一眼就起鸡皮疙瘩,还生命力强得要命,一般的农药毒不死它们,吃起大豆叶子犹如风卷残云,如果打农药下手晚,或者农药不给力,它们能把大豆吃成光杆。那样的话不光自己大豆会减产甚至颗粒不收,紧邻着的邻居家大豆也会跟着遭殃,它们会转移战场,杀到隔壁吃个片叶不留。所以邻居们田间地头干活打农药都会交流一下,什么样的农药让这种可恶的丑虫子死得干脆利索,最好是断子绝孙。我有一个堂哥用了一种新型农药,一遍农药喷过去,豆虫们纷纷口吐绿水毙命,我们都去找他取经,农药名字,镇上哪家农资站买的?那时候最盼着下雨,下雨了可以歇一歇,休息的最佳方式是踏踏实实睡一个午觉,可是这样的机会儿少之又少。小雨,那是斜风细雨不须归,在田里该干啥干啥;如果是锄草,还多了一个工序,锄掉的草要捡起来扔到地边的沟里,免得死而复生。更可怕的是,雨后还有一个难缠的活儿,就是翻红薯秧。想想吧,雨后初晴,碧空如洗,毒辣辣的阳光直晒着大地,还有大地上翻着红薯秧的我们,脚下暑气蒸腾,头上烈焰烘烤,地是锅,天是锅盖,我们在锅里无力挣扎,只顾挥汗如雨。每天晚上,我爹都会分配第二天的农活,去某块儿地,干某种活,要带什么工具。让我对每个明天都很死心,一点美好的幻想都不会有。每次我都想建议一下,明明是一日之计在于晨的,为啥晚上就说的这么清楚,连做个好梦的机会都不给我。每次想到自己尴尬的分数,想到渺茫的未来,我什么都不说。默默听命。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认真照了一下镜子,从脖子往上又黑又红,双手的老茧已经很有规模。我已经从一个伤春悲秋的矫情高中生,蜕变为一个社会主义新农民了。这,让我再也不敢凉拌了,我要去复读,一开学就走!其实我的家长们也早就知道我不是干活的料子,我爹一直担心我在农村会饿死,这样的又懒又瘦,干一毛钱的活,出一块钱的力。曾经有一次跟我爹去施肥,我爹前边刨坑,我负责在后边把化肥抓到坑里,再用土把化肥盖上。我爹已经在前边远远超越我,回头一看我蹲在地上吐了一堆没来及消化的午饭,只好把我送回家吃药,我被臭肥熏中毒了。就这样一个人,嫁到谁家也是个累赘,谁睁着眼往坑里跳!

所以我一说要去复读,我当了多年小学校长的大伯,一大早就坐早班车进县城,找他以前的学生,把我安排到县一高。一高,顾名思义,本县排名第一的学府,升学率最高,换个好学校,考中几率会高很多吧!蓬生麻中,不扶自直。那时候我们全家都有让我去一高赌一把意思!自己的孩子,怎么着也不能让在农村饿死,我爹我妈这是怀着多么悲天悯人的心,在那样的条件下,又让我去复读了。我剪短了头发,拿出壮士断腕的豪情,收拾好高中三年的所有课本,打点行李,又约了个一起去一高复读的同学,走过让我爱恨交加、心情复杂的田野一起去一高报到了。

作者简介:张晓辉,社旗县兴隆镇罗庄村马庄人,妙龄大妈一枚,当年瘦小离家到大城市郑州谋生。热衷自主创业,匆忙半生,并无建树。白天忙生存,夜晚码文,感性和理性并存,一直认为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明天的苟且,但一定有诗和远方,一直坚信住什么房子不重要,和谁住一起更重要。坚持吃粗茶淡饭,过简约生活,写温暖走心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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