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王维与孟浩然并称王孟,唐朝的山水田园诗人以王维、孟浩然为代表,被为称王孟诗派。不过二人生活际遇完全不同,王维走了岐王和玉真公主的门路,早早进士及第。而孟浩然才高运蹇,所托非人,以至于屡试不第终身布衣。
王维(701年或699年—761年)出身河东王氏,唐玄宗开元(731年),王维状元及第(一说开元9年及第 )。 唐朝进士难考,平均每年只有20几位,所以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 ,王维30出头及第算是年轻有为了。
安禄山攻陷长安时,王维被迫受伪职。因为沦陷时曾经写过一首诗救了他的名,在长安收复后,被责授太子中允。唐肃宗乾元年间任尚书右丞,所以世称“王右丞”。
一、王维的救命诗
据《旧唐书·王维传》记载,王维深陷安史之乱时作了一首绝句,这成了他后来的救命稻草:
禄山陷两都,玄宗出幸,维扈从不及,为贼所得。维服药取痢,伪称喑病。禄山素怜之,遣人迎置洛阳,拘于普施寺,迫以伪署。禄山宴其徒于凝碧宫,其乐工皆梨园弟子、教坊工人。维闻之悲恻,潜为诗曰:“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花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这首诗的大意是,千家万户一片萧条,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次朝拜圣上呢?空空的宫殿里秋槐花落了满地,凝碧池旁边又奏起了管弦。凝碧池是洛阳禁苑中的水池, 言外之意听音乐的人已经不是大唐的君臣了,暗喻亡国之悲。
后来安史之乱被平定,很多接受伪职的官员被定罪,其中前宰相陈希烈等人被朝廷赐死,他甚至被欧阳修、宋祁编撰《新唐书》时列入了《奸臣传》。而王维却幸运脱罪:
贼平,陷贼官三等定罪。维以《凝碧诗》闻于行在,肃宗嘉之。会缙请削己刑部侍郎以赎兄罪,特宥之,责授太子中允。
王维在被赦免大概有3个原因,其一,被迫担任伪职时造成的影响不太大;其二,他写的那首诗表明了自己忠于大唐的心迹;其三,他的弟弟王缙评叛有功,以功折罪。
王维因此得以宽赦,平安度过了晚年。据《旧唐书》记载,多年以后唐代宗时,王维的弟弟王缙做到了宰相。唐代宗李豫好文学,有一次问王缙:你的哥哥王维当年诗名冠代,我经常在诸王宴会中听到他的诗歌。现在还能收集到多少作品呢?请拿来给我看看。
王缙回答说,我哥哥在开元时期的诗有”百千余篇“,天宝事后(安史之乱以后),十不存一了,如今我只收集了400多篇。 第二天唐代宗得到了这几百首诗,还开心地赏赐了王缙 。
以前作观唐绝句时,说过王维的绝句,今天我们看看王维的几首五七律,从中可以看出格律诗的演变。
二、王维的诗中画与画中诗
苏轼对于王维有一个评价,出自《东坡题跋·书摩诘〈蓝田烟雨图〉》 :
“味摩诘之画,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宋朝的官方修撰的《宣和画谱》还专门写到王维:
維善畫,尤精山水。當時之畫家者流,以謂天機所到,而所學者皆不及。後世稱重,亦云:“維所畫不下吳道玄也。”觀其思致髙遠,初未見於丹青,時時詩篇中已自有畫意。由是知維之畫出於天性,不必以畫拘,蓋生而知之者。故“落花寂寂啼山鳥,楊柳青靑渡水人”,又與“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及“白雲回望合,青入看無”之類,以其句法皆所畫也。而“送元二使安西”者,後人以至鋪張爲《陽闗曲圖》。
北宋《宣和画谱》是官方修撰,对于王维的画技表示了充分的肯定,认为其”诗篇中已自有画意“,并且举例了王维”诗中有画“的名篇。
例如上面提到的《终南别业》: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又如《寒食汜上作》
广武城边逢暮春,汶阳归客泪沾巾。落花寂寂啼山鸟,杨柳青青渡水人。
《宣和画谱》又提到,古人常常因为某一项特长掩盖了其他的有点,例如阎立本因为被人称为画师而羞耻。王维却不以为然,反而自认为”夙世谬词客 ,前身应画师“。
其他人(如阎立本)因画闻名于天下,是因为他们仅仅擅长于画而已。但是王维不同,少年即是诗坛的能手、又是科举制度下的宠儿,弟弟还是宰相,往来都是名贵之人。可以算是一个样样精通的斜杠青年了。
据《宣和画谱》记载,王维的画作在当时的御府中还收藏了十六幅。
三、王维的禅意诗
王维和苏东坡很相似,能诗能画,在政坛与文坛都曾经处于比较高的地位。二人也都喜欢佛学,因此在作品中也常见到他们的禅意诗。
据《旧唐书》 旧唐书记载,王维兄弟奉佛几乎进入了痴迷的状态:在京城的时候,每天施斋饭给十几位僧人,以玄谈为乐。房屋中只有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退朝以后就是焚香独坐念佛。妻子去世后也不再娶,三十年独居一室。一直到去世。
维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彩。
在京师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谈为乐。斋中无所有,唯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屏绝尘累。《旧唐书·王维传》
王维其母崔氏,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守戒习禅三十多年,对于两个儿子的影响颇深,王维在《请施庄为寺表》中写了母亲崔氏奉佛的情况:
“故博陵县(今河北省蠡县南)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
明代胡应麟在《诗薮·内篇卷六》中评价王维的禅意诗说:
《辛夷坞》和《鸟鸣涧》两诗:“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
两首诗如下,《辛夷坞》:
木末芙容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鸟鸣涧》云: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结束语
王维的一生虽然经过了安史之乱中的虚惊一场,但是终归还是平平安安度过富足闲适的一生。比起同时期到处漂泊的杜甫、孟浩然要幸福许多,因此他才又有钱又有闲地去学画和参佛。这可能就是诗人们最理想的生活状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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