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最伟大而又神秘的事物莫过于我们头上的星空;而在我们居住的星球上,最为壮丽的景观莫过于全体生命参与其中的生活。由于时间和空间的局限,我们不可能看到全部的星星,也不可能看到生活的全景。我们只能看到局部的事物。比如坐在飞机上,你就会俯瞰到地球上局部地区所展现出的当下的图景——平原、山脉、河流、湖泊、城镇、村庄、道路等等,是多么令人感叹。人类的行为,也是自然造物的一部分。为此,我曾经写过一首短诗,名字叫《我对这世界心怀感激》:
最伟大的建筑是星空
而在星空之下 最美的建筑是肉体
和全部的生命
我正好拥有这一切 享受这一切
这是多么奢侈 幸福
因此我对这世界心怀感激
不着急离开 也不愿时间
从我们身边飞速消逝
同样写星空,萨福在公元前七世纪写下的《晚星》则情感细腻,神性十足,并充满了女性的温馨:
你,夜空中的牧羊人,
海斯皮鲁斯,无论如何,
你该把羊群赶回家了;
尽管黎明的曙光尚且依稀,
你赶着绵羊——赶着山羊
——赶着你的孩子们,
回家去见他们的妈妈。
她把星星比作羊群,要赶着他们回家,去见他们的妈妈。但是黎明尚未到来,他们还要呆在天空里,不急于离开。
对于这个世界,人们确实“不着急离开\也不愿时间\从我们身边飞速消逝”,但事实上,任何事物都处在离散和消逝之中,包括星星,也在相互远离,无止境地扩散。昨夜的星空和今夜的星空已经相差甚远,但同样灿烂。古人说“天似穹庐”,我深有同感。我愿意把星空看作是一个巨大的穹庐,上面挂满了灯笼,像是镶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只有上苍才有如此的能力和气度完成这种宏伟的建筑。
住在这样豪华的星空之下是奢侈的。
拥有这么多的星星,难道你不曾感到过富有和辉煌?
我感恩这个世界,给了我太多东西。
造物也赐予了其他生命以同等的生存权利。万物在同一的生命法则下生存,就是一个昆虫,也享有同样的星空。它们所获得的光芒,不比我们少。
假如有人以一颗星星的名字为我命名,或把一颗星星的光芒送给我,我怕我担当不起这种殊荣,但我却乐于接受。与一颗星星相比,我更愿意拥有整个星空。我愿意在众星之下,接受它们的光芒,并倾听它们飞翔的声音。
按照中国古老的星相术的说法,每个人和星星都有一种对应关系,天上肯定有一颗星星是属于你的,你受命于它,接受它的安排。我曾试图寻找过我的星星,但我不知道它在哪里。我曾多次仰望过苍穹,但我只感到了星空的浩淼和寂静。仰望久了,我无由地生出一种空虚之感,仿佛身体在膨胀和融化,渗透在整个夜空里。这时,我心跳的声音也是空的,即没有回声,也没有共鸣。
天空转动着,星星在漂移,我感到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推动这个世界。我知道这种力量来自何处,但我无法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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