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德阳
图：来自网络
在我老家的屋后有这么一户人家：母亲是个哑巴，父亲是个憨厚却没有本事的庄稼人，一个懂事能干的女儿，一个患有气管炎的大儿子和一个刚刚会走路、虎头虎脑的小儿子。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画面了，却一直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哑巴母亲患有气管炎，尽管个人很高、很胖，但是不能干重活。庄上的大人都夸她人哑心灵，家里尽管寒酸，收拾的却是干干净净。她也爱招呼人，离多远就欢乐地给人打招呼，尽管嘴里永远是“阿八阿八”。
那时我还小，不记得她是得了什么病，总之病的不轻，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村上几乎所有的女人，都留下了同情的眼泪：这一家子以后该怎么过啊？
家里有个女人，粗茶淡饭、缝缝补补，也像个家，没有了女人，干了地里的重活，回到家里再做饭，何况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这日子苦啊！
在大家的唏嘘声中，哑巴母亲走完了最后的时光，尽管她的小儿子在出生时取了一个很吉利的名字“见喜”。
那时每年准备过冬的棉衣是家庭主妇的重要工作，没有了母亲，也没有爷爷奶奶，这一家四口的棉衣成为大家关注的重点。似乎见喜的姥姥家，每年都会把拆洗套好的棉衣、被褥送来，还有他近门的大娘也会热心帮忙。
每年到了家庭主妇拆拆洗洗的季节，乡邻们各忙各的，但是话题总会转移到这个没有娘的孩子见喜的身上。
见喜的哥哥叫援朝，这个名字大概来源于“抗美援朝”，农村人起名往往会留下历史的痕迹，尽管援朝的出生比历史事件要滞后十来年。
援朝患有气管炎，估计是哑巴母亲遗传的，他不能干重活，也不是上学的料，小学上了三年，三年都是一年级。
但是他的手很巧，会修很多东西，有大人不止一次地说：“如果家里有钱，送他学技术，一定是个人才！”这是真的，我们小时候玩的弹弓、火枪、腊子，只要是出自援朝的手，都是可以收藏的。
可是，在那个年代，谁家有钱啊！十来快钱的学费都交不起，见喜的姐姐及早的退学，充当起了“长姐如母”的角色；见喜也没上完小学，和村里的老弱病残，加入了放羊的队伍：养羊——卖钱——娶媳妇。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见喜的姐姐找了一个不错的人家。村里人都说，在娘家没享过福，及早的嫁过去，也该享享福了。
出家之后，姐姐经常大包小包的回娘家，继续操心三个男人的吃喝穿戴。
大弟弟援朝该娶媳妇了，家里穷，并且还有气管炎，难啊！到了三十岁，好不容易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孩子一出生被确诊为“先天性心脏病”！
过年回老家，看到见喜和援朝，他们兄弟俩都很胖，这种胖不是有钱人的“脑袋大脖子粗”，是穷人喝凉水都长肉的胖。相比小时候的干瘦，看来有妻有子的他们，在小家庭里过得还是可以的。
没料到这种幸福没有过久，援朝的女儿又查出“亚急性感染性心内膜炎”，这个饱经沧桑的家庭又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都说好人一生平安，我只能默默的祝福和祈祷：让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逢凶化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