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字范文,内容丰富有趣,学习的好帮手!
1000字范文 > 回忆儿时在乡下过年的那些事儿

回忆儿时在乡下过年的那些事儿

时间:2021-03-20 08:51:26

相关推荐

回忆儿时在乡下过年的那些事儿

小时候,最高兴的事莫过于过年了。一过了阳历年,我们一帮小孩便开始数着指头盼望着,盼望着,睡梦中,我们已经穿上了新亮的衣裳,新亮的鞋子,个个手里都有了新亮的压岁钱,在鞭炮鸣响后的烟雾中,一张张小孩的笑脸依稀仿佛......第二天醒来,才知是一场梦而已,于是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无奈之下,追着母亲连问,几时过年?几时过年?

在我老家乡下,真正过年是要从过小年开始的。因为到了小年,人们已经开始置办起了年货,家家户户忙着炒花生,炒瓜子,煎冻米糖,这冻米糖可算是我们丰城的特产。冻米糖的口感可谓甜脆软,食之不忍放下,是我小时候的最爱。究竟是如何做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母亲做的时候很费了不少时日。当然,说小年是过年的开始,更通俗地说是从小年起我们小孩子便有了很多吃食了,什么花生,瓜子,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尤其是冻米糖。这在平常日子是想也不要想的。毕竟七十年代的中国还是物质比较匮乏的,相信我们那一代人应该深有体会,现在的小孩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过小年的时候,最紧要的当属祭灶神,当然,别忘了给灶神美美的来上一顿,否则,到玉帝面前,他是会给你小鞋穿的,那可就不妙了,我是听母亲这样说的。那时的我还小,对于母亲的话自然是似懂非懂,但有一点却异常地明白,那些给灶神的猪肉鸡肉等等供品,最后都将全部进到我的嘴里。我每每为此欣喜若狂。

过了几天,便到了除夕,这便开始了真正的过年。到除夕这天,我们乡下是有些讲究的。

除夕当日,每家每户都显得异常地忙碌,但这种忙碌,却显得那么的喜庆祥和,每个人脸上都荡漾着挥之不去的笑意,大人如此,小孩更是如此。

母亲早早就起来了。她在厨房里忙着预备除夕的年夜饭,又叫团圆饭,因为丰盛异常,所以做起来自然比不得日常的简单随便,是要足足费上一天的工夫才能做成 。这对于我们当时来说,简直算是一场豪门盛宴。平时难得一见的鸡鸭鱼肉,今日全都要上我们的饭桌,真是想起来都要 令我垂涎欲滴。

但我也不能闲着,我也有我的事要做。我当时正在上初中,已经很会写一些字了。父亲把家中的大饭桌搬到了院子,又找来了笔墨,红纸,我以为他要写春联,便乐呵呵地跟着看,没想到父亲却把毛笔递给我,笑着说,“写,写对子。”我有点吃惊,没有一点心里准备,嗫喏地说,“我,我没写过......”父亲目光坚定,容不得我再说什麽,他走了。我只得拿起了毛笔,诚惶诚恐,我怕写不好。父亲责骂是怕,但没写好贴到家中让亲戚乡里看见,笑话,我更怕。但我终于写完了,且自我感觉不错,父亲看了,虽然免不了要指出些不足,但总算没有大骂,万幸。这以后的除夕,写春联的事,便名正言顺成了我的事了,父亲竟不再过问。

除了写春联,除夕在我们乡下还有很多事要做的。比如送火。当然,这照例是要我们男人做的事情,女人是不得参与的。记不清是从何时起,我便随着族人的长辈参与 其中。送火一般是在近黄昏时,由本族的族长率领着本族大大小小的男丁,族长庄重地走在前面,而族人们尾随其后,每个人的腋下均夹着一捆稻草,脸上一样沉静似水。这是要去往列祖列宗的坟地。一个一个的祖宗的坟地并不在一处,而是象星星一样散落于田野各处,有些距离很近,有些却有一两里的路程。到了坟地,大家鸦雀无声,不敢多说一句话,静静地看着族长,等待着从他这里发出的指示。族长从大伯手里接过一束稻草,慢慢地点燃,乌青的烟袅袅地升起,越来越浓,渐渐地遮住了一切的视线。我们跟着族长一起把稻草点燃,直至烧着了一束稻草的二分之一,才将它烟火缭绕地放在坟头,尔后,跟着族长一起,向祖坟静默地叩首,膜拜。拜完之后,整个送火仪式便随之结束。在浓浓的稻草燃起的熏鼻的烟霭中,我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刚刚故去的爷爷的音容笑貌,在列祖列宗中,我唯一记得的便是爷爷。小时候,我问父亲,为什麽要送火?父亲板着脸,反问我,大冬天的,你不冷吗?自己暖和了,别忘了祖宗还在寒地里冻着呢?人不要忘本才是。

送完火,天就差不多黑了。丰盛的年夜饭即将开始。我们满怀期待那大碗里的鸡鸭鱼肉,更满怀期待大餐之后父母给 我们的花花绿绿的压岁钱,尽管只有三元两元,甚至三角五角,可是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无异于一夜暴富。现在的小孩,春节所得的压岁钱据说能付房子的首付,他们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我们那时的感受的。

除夕之夜,走进村里,到处可以听见一片欢声笑语。辛辛苦苦在田地里劳作了一年的乡人终于放开了胸怀,尽情地欢笑,或举杯痛饮,或聚会滥赌;或三五个妇人围坐一起,说说家长里短,笑笑人生甘苦;或七八个小孩约在一处,玩玩牌,放放鞭炮......做什么的都有,只为了两个字:快活。连平日里最严肃的族长都显得那么地随和,宽容,任你做了多么放肆的事,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城里远比不得乡下 喧闹,连鞭炮的声音都几乎绝迹。因为政府明令禁止鸣放,所以年味淡了很多。乡下则不同,处处鞭炮震天价响,此起彼伏,连绵不断。春晚是城里人的全部节目,而乡下,只有没有玩伴的老人,小孩才会瞟上一眼,赵本山何许人也,他们并不关心。男人们的身心,全扑在了赌桌上,吆五喝六,嘻笑怒骂,赢了的笑,输了的苦,更有边上的看客,倒比局内人更忙,一会儿喜形于色,一会儿愁肠百结,仿佛正在看一部悲喜剧。有赢得盆满钵满的,回家老婆自然要偷着乐去;有输得乌猫丁冬的,回去只有睡沙发了,家里没沙发的,对不起,坐在冷板凳上挨到天光。

除夕最重要的事是守岁。所谓守岁,即是在年夜里守看着时光的流转,守看旧的一年慢慢地流走,新的一年悄悄地到来。守岁的通常是家中年长的男子,比如爷爷,比如父亲,据说守好了岁,新的一年才会有新的气象,新的发展。当父亲还静静地守侯新年钟声的时候,我和弟弟妹妹早早就进入了梦乡。大年夜的梦里,犹如天堂。

转过天来,便是大年初一,过年从今天正式开始,可这部戏从一开始,便是高潮。过年在乡下,就像一出大戏。

大年初一的早晨是从凌晨五六点开始的。经过了一晚上的亢奋,从赌桌上下来的男人两眼布满了血丝,但依旧没有睡意,他们纷纷精神抖擞地早早开了自家的大门。堂前是早就备好了桌案,桌案上,摆放着各色水果点心,更兼有鸡鸭鱼肉等各样看盘。古色古香的一个香炉摆在桌案中间,香炉内,香烟缭绕,红烛通明。男人们开门之后,点燃了很大一串鞭炮,于是乒乒乓乓地响声经久不息,这家的刚一停歇,那一家的又如炸雷般地响起,一家挨着一家,直至村里所有人家的门都开罢了,世界才慢慢地静了下来,可人们的耳朵里,还是嗡嗡地作响。

我们小孩早被这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了,都兴奋地从暖哄哄的被窝里爬起,笑着跳着跑出了家。小孩们呼朋引伴,满世界里撒欢,嬉戏。到了早上七八点钟 ,玩疯了的小孩便被自家的大人叫了去,拜乡年开始了。

拜乡年之前,还要去拜拜我们的黄氏宗祠。小孩必须跟着去,这是规矩,容不得半点马虎。 宗祠里,烛火通明,香烟缭绕,一家挨一家地在那里焚香祷告,顶礼膜拜。小孩们跟着大人的样,叩首,作揖,然后跪拜,如是者三次。尽管小孩们的动作看上去那麽地生硬,甚至有些滑稽,但谁也不会笑话的。拜完宗祠后,拜乡年开始了。

同样的,又是清一色的男性的事,女人是不可参加的,她们被留在家接待一拨接一拨的拜年的乡亲。拜年的男人们个个脸上绽开了花,进到谁家都是一句恭喜恭喜,发财发财。即便是一些曾经有过过节的乡亲,此时此刻,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一句恭喜发财,以往的一切便都烟消云散。 这种全村齐动员的拜年方式是那麽地淳朴可爱,是老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但可惜到现在被那些急功近利的乡人废止了。他们现在一切都简约了,包括送火,守岁,祭拜宗祠,拜乡年,我真担心哪一天,他们连父母亲情,黄天厚土都简约了,这可便是整个黄氏宗族的悲哀。现代社会,日新月异,老祖宗留下的一些东西的确有的已经过时,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譬如忠孝,仁义,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魂。 初一,高潮渐渐退去,但年味依旧不减,间或的便有一声鞭炮的钝响,裹着弥漫的灿烂烟花,箭一样的划过天际。那是大人或小孩在玩烟花。人们的心里,脸上,依然喜笑颜开。年才刚刚开始,乡人们还有大把的快乐时光可以挥霍。

到了初二,人们开始走亲访友,向散落于四乡八镇的亲朋故旧拜年。近的就在自己村上,不足百步,甚至十步,远的可以是几十里,乃至几百里。如果你初二出门往马路上望去,你会发现走亲访友的人群蔚为壮观,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亲戚朋友多的,从初二走到十五 ,都不一定能走完,而亲戚朋友少的,走一天便走完了。

这种走亲访友的拜年是有比较讲究的 先后顺序的。通常,先去外婆家,舅舅家,当然,刚娶了亲的,也可以先去丈人家 ,而后,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依次走下去 。总之,大体的先后依据是长幼尊卑,远近亲疏,辈分大的,先走,辈分小的后走,关系好的先走,关系不好的,后走。那几日,走亲访友的人们肚子总是圆鼓鼓的,像充足了气的氢气球,他们终日辗转于酒肉菜鱼之间,一天之内,多的可以吃上十几家的酒菜,肚子里满是油水,乃至于最后见了酒菜就有恶心呕吐的感觉。

走完了亲友,过不了几天,便到了元宵节,又叫上元节,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正月十五。这一天,过年的又一高潮来临了,但这一天过后,年便结束了。元宵节有很多的习俗,最普及的莫过于吃汤圆,看花灯。当然,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习俗,但大致是差不多的。在我们那里,也有看花灯这一项,但已经很淡了,反倒是舞龙舞狮比较盛行。今天,我不想在这里再描述舞龙舞狮的一些盛况了,因为大家在电视电影里看得太多了,我只想说一下我们那里元宵节里散灯这一习俗。

散灯,顾名思义就是把灯点亮,然后将它四处分散。大抵的意思是避凶祈福。家里自不必说了,足足有五六岁小孩手腕般粗的两支红烛从黄昏就点亮了,这叫主灯,主灯映照之下,整个家中的堂前便如同白昼。这叫主灯长明,家中安宁。每家每户如此。厨房,厕所,牛栏,猪圈,每一处都点亮了红红的烛光,大概是只要有人或牲畜所栖之地,都是要平安的,虽然蜡烛破费了不少,但能买得一年内心的安定也就值得了。当然,这几处的灯要比主灯瘦身了许多,大概也就大人的手指般粗细。

散灯的最重要的一个所在是乡人们的祖坟。黄昏时分,照例是由德高望重的族长引着,来到各自的祖坟。族长用崭新的笤帚将祖坟细细地清扫,扫一扫祖坟上败落的枯枝杂草,清一清墓碑上陈年的蛛网尘烟,尔后,点着了手中的红烛,稳稳地插在了坟前,又点燃了 早已准备的二踢脚,二踢脚一会儿便乒乓乒乓响作一团,最后,人们在炮竹燃起的烟霭里,向祖坟深深地鞠躬以寄托我们的哀思。

此时,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近处,是收割之后一片荒凉的稻田,正是隆冬时节,田野里一片寂静,仿佛一个活物 都没有。远处,袅袅的炊烟在乡人们的村庄升起 ,间或从村里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又或一阵烟花火焰箭一般射向乌蓝乌蓝的天空,尔后,一声钝响,更广大的一片五彩缤纷焰火在天空徐徐铺开。

乡人们散完了灯,深一脚浅一脚走在乡间的 田埂上,渐渐地意识到年 已经过完了,又一年的辛苦劳作将开始了。

本内容不代表本网观点和政治立场,如有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处理。
网友评论
网友评论仅供其表达个人看法,并不表明网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