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宏网山东4月1日电 在烟波浩渺的渤海深处有一个面积仅有0.04平方公里的小岛，岛上比较平坦的地方还不如一个足球场大，环岛海岸90%以上为悬崖陡壁，远远望去，就像一艘威武的战舰锚泊在大海中，守卫着祖国渤海的东大门。也有人说，车由岛小巧玲珑，远看极像一枚精雕细琢的金玉玺，又像一辆皮卡车，种种说法，更增添了车由岛的神秘感。
车由岛位于山东省蓬莱角灯塔和辽宁省老铁山角灯塔之间连线上，是黄海、渤海分界线上的一块界石，一座岩礁。车由岛是长山列岛中的一个美丽小岛，渤海湾里的一颗明珠，它与大竹山岛、小竹山岛成三角形位置，有二马拉车之说，故名车由岛。车由岛以前曾叫车牛岛，北宋文学家苏轼在《北海十二石记》中记载：“登州下临大海，目力所及，沙门、鼍矶、车牛、大竹、小竹凡五岛，惟沙门最近。”其中所说的“车牛”指的就是车由岛。
从听说车由岛到登上车由岛，我用了四年时间。2002年深秋，上等兵的我从济南军区联勤部一个直属分队调到内长山要塞区某部，成为一名海防战士。下到船艇后，时不时听到身边战友谈论一个叫车由岛的小海岛。从战友们的口中，了解到车由岛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万鸟岛”。数以万计的海鸟“占据”了车由岛，山坡上到处都是鸟蛋。在我看来，车由岛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战友的聊天把我内心撩拨的痒痒的，恨不得立刻登船去车由岛。遗憾的是上个世纪80年代驻车由岛的连队就撤防了。现在，没有什么特殊任务，船艇很少再去那里。
夏天，军校毕业后我又回到了老部队。在同年新毕业学员岗前培训期间，大队给我们设置了海区勘察课，这是成为船艇干部的必修课。也正是因为这堂海区勘察课，我有幸和其他战友一起登上了“传说中”的车由岛。记得当时我们是乘坐小型登陆艇上岛的。因为车由岛附近海域暗礁比较多，大型登陆艇不好登陆。快靠近车由岛登陆点码头的时候，抬眼望岛，能清楚地看见一排排灰色的营房，错落有致地矗立在半山腰，好似一个个严阵以待的“哨兵”，继续履行着“锁钥京津、固千里海防”的神圣使命。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在游客和世人的眼里，车由岛是人间仙境、游览之地。然而，对于当年驻守在这里的官兵而言，这里的生活环境却异常的艰苦。小岛远离大陆，岛上供人活动的地方非常狭小。抬头是天，出门见海，夏日不见荫凉，冬天常伴风浪。上世纪60-80年代，驻守车由岛的连队是原内长山要塞区守备31团8连，该连于1965年进岛，由于没有淡水水源和土地，连队日常饮用水和蔬菜等生活物资，全靠运输船运送，遇到恶劣天气船进不来，只能喝存储的雨水。岛上官兵正课时间操枪弄炮搞训练，紧紧张张的就过去了，但一到业余时间和节假日，转没地方转，玩没地方玩。由于场地小，打个篮球也只能打半场，篮球还经常掉到海里去，文化生活单调枯燥。
不过，车由岛上的官兵也有自己的“福气”，那就是天天与海鸟为伴。由于车由岛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为了候鸟迁徙的“中转站”，也是大批海鸥的越冬点、安家处。一年四季，成千上万的海鸟在岛上或落脚停留，或繁殖安家。为此，车由岛素有“万鸟乐园”之称。守岛官兵们不仅以岛为家，守岛建岛，而且以鸟为友，爱鸟护鸟。常言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多少年来，车由岛像主人一样，送走一批又一批退伍还乡的老战士，迎来一队又一队四面八方的新军人，偏僻的小岛成为海防军人的第二故乡，云集的海鸥成为守岛官兵的忠实朋友。一只苍老的海鸥受伤后跌落营房，连部通信员小张把它抱起，和卫生员一起给它包扎伤口，喂食敷药，直到老海鸥伤愈归海。知恩图报的海鸥每年夏季都会飞回车由岛，寻找它们的救命恩人。鸟儿怎知，小岛依旧在，恩人已还乡，闪闪的红五星成为它们追寻的寄托。在车由岛，一代代官兵都有浓浓的爱鸟之心，像小张那样的爱鸟使者举不胜举。夏季是海鸥的繁殖期，在岛上，海鸥蛋垂手可得，但战士们从不伤及这些繁衍海鸥后代的小生灵。官兵们说：“海鸥是人类的好朋友，更是我们的好伙伴，它们给沉寂的小岛带来了灵气和欢乐。以鸟为友，与鸟相伴，是我们的缘分和福气。”
一代代守岛官兵就像岛上大面积生长的耐旱多肉植物“瓦松”一样，就像那些不恋大陆恋海岛的海鸥一样，扎根海岛，乐在海岛，忠诚地守卫着祖国的海防前哨。车由岛连被原被原济南军区授予“海上钢钉”荣誉称号。这是历代八连全体官兵的至高荣耀，也是车由岛与八连战友的最美化身和真实写照。1985年内长山要塞区整编，车由岛连撤销。
我们鱼贯而出，下船登岛。在车由岛登陆点码头，我环顾小岛，并没有想像的那么美，四处都是峻拔的峭壁，不远处有几间破旧的营房。车由岛环岛无路，仅中部有一涵洞到达山腰，外有一栏杆围挡的石级路，是沿着峭壁的皱裂外突处凿造的，极为险峻，称做“通天路”。我们沿着“通天路”拾级而上，来到车由岛的主营区，虽然已是人去房空、物是人非，但内心还是由衷的赞叹和佩服老前辈们的工作主动性和创造性。他们劈山造地，垒石盖房，把“根”深深的扎进了车由岛岩石层里。凡是登临车由岛的人，都会读一下墙壁上刻着的那字迹已褪色的诗《车由换新天》：
自古车由无人烟，唯有海鸥栖山间；
红旗招展渡重洋，人民战士把岛建；
千难万难脚下踩，愚公移山换新天；
立足车由观世界，红心向党永不变。
这是一个时代的印记，遥想六十年代，机械化程度几乎为零，老一辈的海岛军人仅靠一把铁锹、一把榔头，开山劈石，建房修路，真如诗中所描述的“愚公移山换新天”。
没想到那次海区勘察，既是我第一次登车由岛，也是我服役期间唯一一次登岛。服役期间，虽然我曾多次随船保障首长去“北五岛”，途经车由岛，但也只是远望它，再也没有和它“零距离”接触过。
当时间的指针走到，在改革强军的大背景下，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脱下军装转业回地方工作，就像当年车由岛“钢钉八连”一样，让干的时候就踏踏实实地干，让走的时候就利利索索地走，决不犹犹豫豫、拖泥带水。现在虽然我已离开海防部队，但作为曾经的海防战士，我和老前辈们一样心系海防、情在海岛。最近，听说长岛军民正在筹建“老海精神纪念馆”这个消息后，自己既高兴又兴奋，因为这是传统和弘扬老海岛精神的具体体现。海岛官兵在一代代、一茬茬地换，但“海岛为家、艰苦为荣、祖国为重、奉献为本”的老海岛精神不能丢，因为那是长岛军民的“根”和“魂”，也是我党我军优良传统和作风的重要瑰宝。等以后再抽时间，“故地重游”车由岛、长山岛等海岛，沿着“老海岛”们的足迹，继续探寻“老海岛”精神的时代内涵。因为那是一名海防老兵的情感所系之地，它不因时间、地点的转移而转移，心系海防、情系海岛之情永远不变。
（作者：张前进，1982年10月出生，山东安丘人，2000年12月入伍，毕业于天津军事交通学院汽车指挥专业。历任保卫干事、组织干事、政治指导员、宣传干事等职务，曾先后在多家报刊杂志发表过文章，转业后，现从事公安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