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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荔枝熟虽晚

编辑| 照雪下玉关

父母子女，这样血肉骨血铸造的亲情，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牵绊了。自古以来，“你养我小，我养你老”的无言的契约，就镌刻在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基因里，也渗透在中华文化的方方面面。

我们的祖祖辈辈都默契地履行着这仿佛天经地义一样的约定。如果有人违反了这根深蒂固的理念，那必然会引来公愤与谴责，让违背“天理人伦”的人淹死在人民群众的唾沫里。

毕竟，每个人都曾受惠于长者的关爱，每个人都会自然的衰老为需要被关爱的老人。如果不赡养敬爱老人，那还想不想做人了？

今日，已经82岁的金老太太就遇到了无人养老的困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她，只好求助于社会舆论，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逼迫儿女“孝敬”她。

这是怎么回事呢？

晚景凄凉

金老太太家住湖南衡阳，拥有两儿两女。按照传统的说法，这不是一个“好”字了得的，这是两个“好”。是双倍的儿女双全，双倍的福气。

金老太太的丈夫早逝，她自己拉扯四个孩子长大，不可谓不辛苦。好在早些年农村养孩子的成本比较低。没有补习班没有兴趣课，农村的孩子都是“有苗不愁长”，能吃上饭就能活。

孩子们成年后顺利结婚生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日子都过得去。不存在无法负担老母亲晚年生活的物质压力。

而金老太太，本身也颇有家资。她幸运地成为一名拆迁户，分到了16万现金和5套房子，家底厚实的金老太太，按理说也是不愁养老的。

正常来讲，作为子女，赡养这位有房有钱的寡母，应该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但现实却是，80高龄的金老太太一个人住在断水断电的老房子里，四个儿女谁都不愿意接手。

到了雨天，这座老房子还会漏雨。可以想象，这样的居住环境，对于老太太是非常恶劣的，一个下雨天的一次摔跤都会要了老人的命。

为什么金老太太的儿女，对自己80多岁的老母亲如此绝情呢？四个儿女，就没有一个有“孝心”的吗？

在金老太太的央求下，相关媒体和社会工作者走访了老人的儿女们。

经过了解，这些有“人道主义精神”和“助人情结”的人们，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这些儿女到底因为什么原因，不肯赡养自己的老母亲呢？

杀妻害母

金老太太的长子叫王建华，跟母亲住得最近。做母亲的也觉得，作为家中长子，他最应该赡养母亲，给弟弟妹妹做出榜样。

事实上，大儿子也真这样做过。早年大儿子曾经把自己的母亲接到自己家里，想让母亲跟着自己享享福。

或许金老太太觉得自己“熬成了婆”，自己的好日子到了。或许她自己的媳妇时代，就没有被婆婆善待。又或许，她是一个活在现代的“古人”，耳濡目染的“封建文化”已经把她“腌入味了”。

她并不珍惜大儿子一家给她的“天伦之乐”，反而在大儿子家里作威作福。她的大儿媳妇，成为了她重点祸害的对象。

在大儿子这里，儿子是她亲生的。大孙子她也舍不得让他受委屈。只有儿媳妇在她眼里是外人，成为她唯一的受害者。

这真是颇为经典的一幕悲剧，在王家，一个不姓王的，成年后嫁进王家的人就这样无辜地成为了已经嫁入王家几十年的另一个外姓人欺负的对象。

一个农村老太太欺负儿媳妇的手段，估计只有当事人才能明了。总之没有复杂的阴谋和手段，只有明晃晃的言语攻击，和无处不在的挤兑和挑剔。生性老实本分的大儿媳妇，一直忍气吞声。

大概在她朴素的观念里，这片土地上，无数的儿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是，人都有脆弱的一刻。就像玉石都有自然形成的纹理，遭遇高空坠落或者硬物碰撞时，容易碎一样。人在长期压抑的生活中，看不到解脱的希望，再遇到强烈刺激，就容易走向极端。

在大儿媳妇这里，这个刺激就是那锅鸡汤。

丈夫外出，儿子病了，只有自己和婆婆在家，想给孩子炖锅鸡汤补补，但是外出的话，家里只有一老一小，而“老的”自己是万万不好麻烦她去照料自己生病的孩子的。

所以，儿媳妇就想着不出远门去集市买鸡了，直接炖一只婆婆养的鸡，回头再补给她就是了，自己的儿子也是她孙子啊。

未曾想，精明的婆婆一闻到鸡汤味儿，就先去数了数自己养的鸡，发现数目不对，就跑到儿媳妇面前兴师问罪。不管儿媳妇怎么解释，她只管冷嘲热讽，不依不饶，咬死了儿媳妇“偷”了她的鸡。

儿媳妇气不过，性子上来，一时想不开喝了农药，竟这样死了。留下了六七岁的幼子哭喊着找母亲。

就像电影《让子弹飞》里面的六子一样，中国从来不乏“以死明志”的人，或许并不是他们觉得自己的命不重要，恰恰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命很重要，只有“丧命”这个行为才能让他们觉得，够分量来证明他们的“清白”。

好端端一个家，被老太太折腾散了。这个由中年丧妻的儿子和幼年丧母的孙子组成的家，罪魁祸首显然是待不下去的。

金老太太只能离开，去到小儿子家中。

技高一筹

小儿子王建国也有一肚子抱怨。

自己母亲的五套房产，最早全登记在母亲和哥哥名下，要不是出了大嫂喝药这样的大事儿，这五套房子最后自己到手几套还真不好说。

再者母亲和大嫂的“过往事迹”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哪个儿媳妇跟这样的婆婆在一起不发怵啊。小儿媳妇心里可是犯嘀咕的，害怕自己的命不够硬，落得跟妯娌一样的下场。

但是小儿媳妇两口子还是很有心机的。虽然两人对母亲都没啥真心实意地“孝心”，但刚开始并没有拒绝母亲住进自己家里。

不动声色地相处了一段时间。

随着日子一长，金老太太放松警惕后，两人偷偷地把房产改换在自己名下。

作为一名农村老太太，婆媳斗法的家庭战场她战斗力可以，但是产权财权法律这些领域，是金老太太的知识真空。

被小儿子一家摆了一道的老太太浑然不觉。

况且入住小儿子家后，金老太并没有如何收敛，甚至还继续污蔑大儿媳妇，企图撇清自己和大儿媳妇“轻生”的关系，让别人觉得这是大儿媳妇“自作自受”。可笑她拿别人当傻子，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对“过世的人”都如此不积德的金老太太遭到了周围人一致的厌恶。

所以，当小儿子一家完成房产转移，失去利用价值的金老太太被轰出家门时，无人为她出头，无人为她惋惜，只觉得她“该”。

金老太太在小儿子家门口哭闹许久，眼见无人捧场围观，无人驻足聆听之后，她悻悻地收了“神通”，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老房子。

权利义务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吗？

新时代了，女儿也是赡养父母的主体责任人。女儿相对来说心肠更柔软一些，也更体贴母亲的不容易。

再说，农村女孩一般也不会嫁很远，接母亲过来住几天，或者勤快一些回娘家多照看一下老母亲，都是可能的。

但是，金老太太的两个女儿表示“有心无力”。

金老太太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女儿们嫁人时没啥陪嫁就不说了。按理说，家里拆迁分到的五套房子和16万现金，女儿们也是有份的。但是老太太一点都没有打算给女儿们。她是铁了心只留给儿子们的。

这种情况下，女儿们不可能心理平衡。

金老太太的重男轻女，不是一天一刻的状态，是从小到大，两个姐妹切身感受到的待遇的参差。也就是，这样的差别对待就像空气一样，充盈着她俩的前半生。

那么问题来了，权利和责任，付出和收获，总要讲一个平衡吧，世界上有只求付出不要回报的大冤种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女儿们愿意当冤大头，还有女婿呢？为了这个重男轻女的母亲，女儿们要跟自己的老公吵个没完吗？女儿们自己的日子不过了？

所以，姐妹两个面对调解员，明确表示对金老太太的处境“爱莫能助”， 母亲养女儿的标准就不是按照“养女防老”的标准养的，所以长大嫁人的她俩也就理所当然地没有具备“养老”的功用。

可怜可恨

被四个儿女拒绝一遍的金老太太，居然异想天开地想吃回头草了，她想起了自己在大儿子家的好日子，觉得那就是自己目前想要的。

虽然出了大儿媳妇那桩子事儿，但是金老太太觉得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毕竟是老娘，媳妇再重要，还能大过亲娘？

怀着这份朴素的心思，金老太太又找上了大儿子家。

让她没想到是，大儿子的丧妻之痛刻骨铭心，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一笑泯恩仇”。中年丧妻的男人，独自带孩子的辛苦，只有大儿子自己清楚。

大儿子夫妻两人感情一直不错，妻子死在年轻力壮，又非常具有成熟女人魅力的年龄，让这个家庭，无论在物质、精神还是家庭教育方面，都损失惨重。自己怎么能够原谅？

大儿子表示：“你的房子和现金，你爱给谁给谁，我们一分钱不要你的。但是请你离我们家远点，能多远多远，我实在是没有福气消受你这样的妈！”

而金老太太居然在腆着脸上门后，还试图跟自己的大孙子套近乎。

她觉得自己是孙子的奶奶，岂不知被自己逼死的大儿媳妇还是孙子的亲妈呢!

如果说对于绝大多数的男人而言，母亲和妻子如何选择，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那么对于绝大多数的孩子来说，奶奶和妈妈如何选择，几乎不需要思考。

六七岁已经是开始记事儿的年纪，想想自己在妈妈身边无忧无虑的日子，再想想母亲去世后家里的冷清，大孙子王勇觉得，自己的童年就是在母亲去世时结束的。

每当自己同学朋友被妈妈接送上下学，收到妈妈送的衣物，接到妈妈的电话，抱怨着妈妈的唠叨，王勇都感觉自己的童年伤口又被撕开一遍。

作为凶手的金老太太居然异想天开地寻求大孙子王勇的亲情，问他愿不愿意和奶奶在一起，收到的却只有肉眼可见的仇恨。孙子没动手只因为对方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妪”，自己动手反而会遭受法律制裁，让他给这个“杀母仇人”养老？想得美！

面对这样的情形，了解清楚情况的媒体人和社会工作者，也无可奈何了。

只能说，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因为种种历史、文化、习俗、经济基础等原因。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偏心的父母、愚昧的父母、自身有缺陷的父母、携带毒素的父母。

金老太太无疑就是一个“带毒”的母亲的典型代表。

她不认为女人和男人一样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女人或者男人。她没有正视过女性的需要，没有善待过自己的同性，无论这个同性是自己的儿媳还是自己的女儿。她自己就是这种“封建糟粕思想”的受害者。可悲的是，她又成为了这种病毒的传播者，亲手创造了更多的受害者。

更可悲的是，她也未必爱自己。

她没有真正追求过自己内心的快乐。她或许认为自己是有特权的，但是她的特权来自于她是两个男人的“母亲”的身份。

因为她是“两个男人”的母亲。所以她虐待儿媳肆无忌惮，所以她亏待女儿毫不心虚。

不过，可恨的人无论多么可怜，都不是我们代替受害者原谅他们的理由。

好在人都是殊途同归的，当每个人命定的那一刻来临，撒手人寰后，这个世界就跟他们两清了。另一个时空的账如何算，就不是我们身在尘世的人们能够关心和干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