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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延之“体裁明密”风格辨析

时间:2019-02-05 22:5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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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延之“体裁明密”风格辨析

历来评价颜延之作品的风格,皆称道其“体裁明密”,此语源出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爰逮宋氏,颜、谢腾声。灵运之兴会标举,延年之体裁明密,并方轨前秀,垂范后昆。”李善解释“体裁明密”为:“体裁,制也。谢承《后汉书》曰:‘魏朗为河内太守,明密法令也。’”此说未为详尽。

“体裁”一词甚好理解,李善所注颇为简略,实则即如今所言之文章“体裁”之意,或可更进一步延伸为“制度”“轨范”之意。如《颜氏家训·文章》曰:“但使不失体裁,辞意可观,遂称才士,要须动俗盖世,亦俟河之清乎。”又同篇言:“必有盛才重誉,改革体裁者,实吾所希。”其中“体裁”一词指文体轨范、规矩之意甚明。

关于“明密”一词,沈约在《宋书》中评价宋文帝时曾言及:“及正位南面,历年长久,纲维备举,条禁明密,罚有恒科,爵无滥品。”此处“条禁明密”与谢承所言“明密法令”之意相符。颜延之本人亦言及“明密”一词,他在《三月三日曲水诗序》中说:“章程明密,品式周备。”李善注《文选》此句时,除引谢承《后汉书》“魏朗为河内太守,明密法令也”外,又引《汉书》曰:“宣帝枢机周密,品式备具。”这些皆指章程法律之详赡周密。因此,“体裁明密”大体是指颜延之诗歌守于轨范、章法紧密有类于典章制度。

钟嵘在《诗品》中将“体裁明密”一变而为“体裁绮密”,钟嵘《诗品》曰:“其源出于陆机。尚巧似。体裁绮密,情喻渊深,动无虚散,一句一字,皆致意焉。”这里的“体裁绮密”,显然是出于沈约所用的“明密”一词。除了评颜延之外,钟嵘亦用“绮密”一词评价下品女诗人韩兰英,称:“兰英绮密,甚有名篇。”此外,南北朝文论中不见别有此语,故可知“绮密”一词乃钟嵘一家之言。此处“绮密”较之“明密”,更突出“绮丽”之意,用“绮密”一词更显颜延之文学上绮丽繁复的特征。

无论是钟嵘的“绮密”还是沈约的“明密”,都看出了颜延之诗歌“密”的特点。这一概括得到后世大多数学者的认可,而围绕颜延之诗歌“密”的评价也褒贬不一,总体来说以贬为主。但我们应看到,颜延之处于当时“诗运转关”之际,创作倾向必然受前代创作经验的影响。此外,在当时,颜延之是颇受推崇的诗人之一,其地位比肩谢灵运,这也表明他的诗歌是引领时代风尚的代表。其诗歌“密”的特点进一步推动了南朝诗歌朝形式化、格律化、贵族化、典雅化方向发展,放在整个文学史的演进中来看,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

从颜延之作品中可概括出,其“密”的风格具体应包括意密、典密、字密三个层面。

第一,意象繁密。所谓意密,如《诗品》言其“情喻渊深,动无虚散,一句一字,皆致意焉”,李徽教《诗品汇注》即认为此为“密”之本意。颜延之为了表达渊深之情志,在构思方面颇下功夫,要求字句都能够寓意深刻。如其《还至梁城作》“故国多乔木,空城凝塞云”一句,从意象角度来看,“凝塞云”与“多乔木”使得本宜疏朗的空城意象显得繁密滞重。又如他的《应诏观北湖田收诗》:“开冬眷徂物,残悴盈化先。阳陆团精气,阴谷曳寒烟。攒素既森蔼,积翠亦葱芊。”《车驾幸京口侍游蒜山作诗》:“陟峰腾辇路,寻云抗瑶甍。春江壮风涛,兰野茂荑英。”《始安郡还都与张湘州登巴陵城楼作诗》:“江汉分楚望,衡巫奠南服。三湘沦洞庭,七泽蔼荆牧。”这些诗歌皆以意象繁密取胜。

颜延之的诗歌,基本每句含有两个意象,这种做法与谢灵运山水诗对意象的处理有相同之处,即层叠累加、纷至沓来。所不同的是,谢灵运山水诗的意象出于眼中所见之景,如“千顷带远堤,万里泻长汀”,与颜延之诗中“万轴胤行卫,千翼泛飞浮”“三湘沦洞庭,七泽蔼荆牧”等句相比,出于胸臆,显得更加清新自然,且在诗中多加入个人感悟和寄托,使意象虽密而不至于读来令人窒息。颜延之的诗歌意象则多受用典的经验制约,而缺乏发自内心的感悟,这样做虽然丰富了诗歌的内涵,但让读者在阅读中仿佛隔纱窥月,不够明晰清澈。这是他与谢灵运在意象运用上的最大不同,也是两人在天工与思力方面存在差别的体现。

第二,用典厚密。元嘉诗歌整体特点是用典厚密,以颜延之尤为突出。陈桥生以《文选》李善注对“元嘉三大家”的用典做统计,颜延之用典比例为61.5%,鲍照为60%,谢灵运为49.6%。(《刘宋诗歌研究》)颜延之用典繁密,首先与其对博学之推崇有关。东晋以来,炫博成为士人显示才学的重要手段,博见与博学也成为评价人物的重要标准,对士人“博学善属文”“博物洽闻”“博物多识”的全面性知识结构的赞赏史不绝书。在此风气之下,士人以多种手段炫耀博学。例如,张华编撰《博物志》是以收集轶闻为旨趣;左思十年构思《三都赋》,秉持“美物者,贵依其本;赞事者,宜本其实”的原则,具有博物、观俗的性质。而诸王、公侯对张华、陆机、潘岳等人才学的追崇钦羡,也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诗歌用典的兴盛。用典是自晋代以后在南朝日渐盛行的诗歌表现方式之一,从张华、左思、陆机开始,到颜延之、谢灵运、沈约、“三萧”等人,都不同程度地表现出对使事用典的兴趣。用典之风至庾信而臻于巅峰,他使典故隐而不露,出入化境。在这一创作潮流中,颜延之对用典经验进行了有益的探索。

第三,用字紧密。颜延之诗歌精于用字,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五评颜延之《赠王太常》曰:“此诗完密凝厚,可以为赠诗之式,然不免方板,所谓‘经营地上’语,全是凡响。虽亦兼有陶、谢风格,终是皮厚,末流不可处。”又称:“颜诗全在用字密,典则楷式,其实短浅,其所长在此,病亦在此。”实际上,精于用字始于陆机,颜延之显然继承了陆机精于炼字的创作经验,钟嵘所说“其源出于陆机,尚巧似”,也是针对颜延之在炼字琢句方面与陆机“尚巧”一脉相承的特点而言的。

总之,“明密”或“绮密”既可概括颜延之的文学风格,亦可总结两晋诗风中日渐尚“巧”、尚“密”之趋势。刘宋以后的文学创作皆在“密”及“巧”上着力,并由此生发出永明体尚典故、重锤炼、精刻画的特征,及宫体诗意象繁复、巧构形似的风格,这些均与颜延之诗歌的“体裁明密”有一定关联。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青年项目“北朝民族融合与文学互动”(17YJCZH233)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洛阳师范学院文学院)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作者:于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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