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搞外遇”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老爸跟我说“你怎么老是写母亲，从没见你写过父亲”。
很简单的一句话，平静的语气里听得出一些小吃醋，而只顾吃喝学习的我也到了该懂事回应的年纪。
于是下一次作文任务，我写的内容——关于父亲。
我兴冲冲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貌似获得高分的作文拿给爸爸看，老爸认真“品味”了一番之后说了些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印象里只有一个——傻笑的娃娃脸。
老爸的脸真是娃娃脸，性格也是娃娃性格。毕竟跟自己的媳妇儿隔着一堵墙还尬戏成自己有第三者打电话的行为，也只有少不更事的捣蛋鬼才干的出来吧。
“张先生吗？”老妈玩心大发，听到老爸在隔壁的呼噜声停止以后，打起了电话。
“啊，您哪位？”老爸迷糊接起。
“我是谁你都忘了，再好好想想啊！”
“啊！小燕子啊，你怎么现在跟我打电话呢，我媳妇儿和孩子都在旁边屋呢。”莫名降低音调。
“人家这不是想你吗？你说，我漂亮，还是你老婆漂亮？”这边的我们憋笑成内伤，表情碎成了一包渣。
“当然是——小燕子最漂亮啦！”好吧，小燕子不就是我妈嘛。
这边还在爆笑，老爸也“嘿嘿”笑着移步到了这个小屋的炕上。接下来就是狗粮时间，不再细述。
至于为了一个丢掉的小物件儿掘地三尺，对四五百块钱的消失却无动于衷的“怪癖”，相信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用久了，自然就有了感情吧。
拥有这样性格的老爸，活的还是挺有童心的。
2 “娃娃脸”
初三牙齿莫名其妙发炎长脓包，爸爸来学校接我去医院换药，同学大叫“你哥叫你”，心惊出门。
果然，是老爸。
看吧，老爸的脸真的很可爱，同学们都惊讶是爸爸呢。回家如实告知老爸，爸说，“啧，你爸就是这么帅，到什么相亲节目一定有一大把人抢着嫁”，自我陶醉的状态，完全不顾及全家人的白眼。
老爸不仅调皮，也很暖心。
大约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举办“童话故事讲解”比赛，我“被迫”参赛，上台后话筒突然坏掉，整了一个大喇叭举着背《骆驼和羊》，那个时候本来就胆小，再加上临时状况导致整个人的声音更小了，干脆就放空自己，眼睛望着远方。
一个不经意——就看到了不远处蹲在摩托车侧面的父亲。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就像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直盯着那个方向讲完了故事。
下台后我马上就走了过去，果然，越来越靠近，迎接我的——是爸爸那张调皮又笑意满满的脸。我问爸爸“为什么在这里啊？”，老爸笑嘻嘻的说“我怕你看见我紧张发挥不好，嘿嘿，就藏在这里了。”
现在忽然觉得，那个时候是真的是少不更事。
即使那次比赛我依旧是全校唯一一个没有得奖的参赛学生，班主任给了我多出比赛三四倍的练习本奖励，还安慰我，是因为他跟校长有过节。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老爸给自己的爱更加的深远。
3 赌博|伤痛
也不是没有过节。我跟父亲，因为麻将的事情，狠狠的互相伤过心，而且还是那种，留下——嗯，总之，对我来说是青春的伤疤的类型。至于对父亲留下了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再问过他。
初二还是初三的时候，老爸在冬天打麻将的习惯越来越严重，劝来劝去也没有用，总是因此跟老妈吵来吵去，偶尔还动个手，砸个东西。
终于有一天，我鬼使神差地就冲到了恶魔的聚集地——麻将屋。打开门的一瞬间，烟雾缭绕，寒气袭人，整个人就跟忽然坠入了地狱里的冰窟一样，心情莫名的绝望复杂。
我踏进了一只脚，探出头努力的克制情绪，尽量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了一句“爸，回家吃饭吧。”之后，便马上将脑袋隐藏在了半开的门后面。
老爸回了一句“马上马上”，嘴里“嗯哼”的声音仿佛还抽着烟。
也不知道怎么被刺激了，退出来就两秒不到的时间，我的情绪忽然就崩溃了，气势汹汹的两只脚一起踏进去，指着那个烟雾缭绕到连人脸都无法看清的小桌子方向骂道“你们这帮贱人，以后不要再叫我爸来这种地方，不然就等着…”
还未说完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模糊到了整个人看不清眼前景象的程度，而在此时，一个这辈子我都忘不掉的声音回答“呵呵，等着，等着你能怎么样？”
嗯，怎么说呢，是一个四十几岁模样，我不太熟络的邻居叔叔。可就在那一刻，他的话语彻底毁掉了我对这个人之后岁月里甚至是一辈子的礼仪对待。
我默默走出来，爸也走出来拿着手机拨号，揣在我衣兜里的电话忽然响起，“别打了，电话在我这里”。
回到了家，无非是照常跟母亲的一顿大吵大闹，我在另一间房待着，咬着拳头。
第二天还是阴森的气氛，父亲要开车出门，我自觉的出门指挥方向，结果一个出错，车轮胎压到了一堆已经燃烧过的灰堆上。父亲下车的第一句话，是对我说的——一句脏话。
从出生到现在，那一次，唯一的那一次。
整个人都懵了，委屈了，但是硬撑着，不在父亲面前流泪。
那大概是我对脏话完全无法忍受的开端。
4 成绩|阴影
不愉快的记忆还有一次，就是三四年级的一次数学竞赛。
一个晚上，家人正吃着类似烧烤的东西，已经知晓成绩的我惶惶不安，不敢告诉家里人，吃完东西也安静的不说话。老爸忽然就说了一句“再给她一个，什么都不积极，吃个东西都不积极！”
凌厉的语气——好像恶毒婆婆对着初进家门的柔弱小媳妇呵斥的感觉，现在想来大概就是那种场景。
我呆住了，还有——家里其他人也被父亲突如其来的严厉整的莫名其妙。
“数学竞赛成绩是不是出来了？”哥哥忽然问道。
“出来了，考成那样。”父亲冷淡回答，我心里一沉。
那天睡觉，我凌晨两点惊醒，觉得自己只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没想到再看表时，已经五点。
哎呀，想一想，讨厌数学，跟我爸也有关系呀。
5 隐忍|疼爱
上高中的时候，考到了银川市，距离家大概三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全封闭又是高中，所以一年除了寒暑假只能回两次家。爸爸说，要不别去了，在家里的高中上吧，尖子班，还有奖金。
我咬咬牙，一句话没说，走进了另一个屋。
30分钟后，老爸的摩托车声渐渐响起又熄落，感觉爸爸从车上下来，然后就听到老爸欢快的声音：“女儿，录取通知书拿回来了！”。
我出门笑嘻嘻的看着爸爸——还是笑着，虽然有那么一丝不情愿的感觉。
毕竟要外出读书，在讨论要不要买手机这个问题时，爸爸提议还是不要买了，学习是首要的。我点点头，说无所谓。
下午的时候，哥哥忽然叫我去买手机，说是我们自己看款式，老爸到时候过来付钱就行。我说“我真的无所谓的，爸不想我带手机就算了。”
“你是大小姐，你的一句无所谓，爸还能真当成无所谓啊”。
可我真的是觉得无所谓啊！
带着新买的手机，终于踏上了第一次离家的路程，一路上我和爸爸都特别放松愉快，我还安慰同行的小姑娘不要想家哭鼻子。
到了学校后，父亲跑前跑后，为我找班级，报名，安顿老师好好督促我学习。替我扛着从风雨操场大老远买来的毛毯和被子，爬上四楼。买了西瓜，因为宿管严厉没办法带上楼，父亲就偷偷藏进衣服怀抱里，我再跟上来。
在宿舍坐了一会后，父亲说：“爸走了，好好学习。”
目送父亲离开的背影，忽然眼睛就酸酸的。
后来我从爷爷口中听到，爸爸在爷爷家的时候，跟爷爷说把我一个人放在那个地方，挺不放心的之类的话，还——哭了。
虽然后来，父亲拒不承认，说是爷爷糊涂了。
这些都是一年后才知道的。我觉得，父亲，真的是爱我呢。
6 原谅我少不更事，体谅我一直任性
想起来小时候，只要一感冒躺着就无法入睡的我，老是被爸爸抱在圆圆的肚子上，整夜整夜的靠在墙上没办法好好睡觉；一感冒老爸就要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让我吃下去，即使明明知道最后会吐出来，老爸还是每次都会问“我的牛娃儿，想吃点儿啥呀？”弟弟就会在一旁幽幽的说：“我也想感冒。”
关于结婚嫁人这件事情，虽然小学初中时老爸经常教育我“在学校尽量不要跟男同学说话，算了，干脆不要说话”，但是在我做饭切西红柿的时候，老爸还是灌输给我“西红柿啊，不要听你妈的，切大点儿，反正是要熬的”这样的居家本领。
我点头，深表赞同。
然后，父亲和我就开始不停狂笑。
怎么说，还是挺怀念十几年前老爸做的一顿蛋炒饭的——超咸，超好吃。虽然中途往着火的油锅里倒了一碗水，火光四溅的触目惊心。
但是，不影响那些美好啊。
希望多年以后，如果你还在，你就不要，想父亲到疯掉。
当然，如果我还在，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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